第十章全世界最暖的地方,是有你的城市
高考结束的那一天,熊伊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架空了,飘在软绵绵的云上面,她每走一步,都觉得脚下的地面很不真实,再走一步,就觉得自己要跌倒了。
走着走着,人却哭了起来,莫名地哭,泣不成声,声嘶力竭。看不清天空之中飘散的白云朵朵,没注意到天气好得连风都静止了。
然后有人抱着她,跟她一块儿哭,那个人叫着她的名字,然后不停地说:“不哭不哭,结束了。”结果自己却不停地掉眼泪。
她终于看清那个人是丁茗,两人头顶着头,抱在一起痛哭着。不远处的齐小松走过来,将手中的本子卷成圆筒,敲两个人的头,可惜两人都不理他,他索性将两人都抱在了自己怀里。也不知是不是气氛可以感染人,致使在同一考场出来的同学们,自发地奔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,抱成一团,哭声响彻天地。
结束了,他们毕业了,他们解放了,也要分离了……
那一天,只有颜柯一个人没有被感染,站在一侧,从口袋里面取出手机,将所有人的窘态照了下来。
六月的骄阳照耀着这群稚嫩的少男少女,周围的树叶都被太阳晒得卷曲起来,蝉依旧不知羞耻地哼着走调的曲子,舒适的温度,让爬虫们都出了巢,四处奔走。
四周的人看着他们,有的跟着落泪,有的只是匆匆一瞥,浑然不知已经进入了颜柯的镜头之中,充当了路人的角色。
谢师宴上,一直以开放著名的班主任大开酒戒,劝着班级里面已经成年的学生喝酒,将他们灌得小脸通红,好似一个个拜了把子的关公爷。
不知是谁开了头,突然在酒桌上大喊了起来:“颜柯,我喜欢你,考虑一下我吧!”
随后,便有人接了下去:“颜柯,我也喜欢你,我有没有机会?”
渐渐地,出现了另外一种声音:“齐小松,我一直暗恋你!”
表白的人越来越多,最令人震惊的是唐糖的表白。她突然站起身,端着酒杯走到了齐小松身前,用一种款款的姿态说道:“喜欢了你三年,被你无视了三年,我们应该不会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,这段感情也注定是单恋。不过,我希望这一杯酒,你一定要与我喝。”
唐糖说得平稳,但是说话的时候,还是红了眼睛,到最后一句话时,已经有了哽咽的声音。她本就是娇嫩的少女,因为之前喝了些许酒,此时脸上飞着粉嫩的霞,看起来更加诱人。
齐小松被吓了一跳,却还是站了起来,为自己倒了一杯酒,回答:“你这一下子让我成了男人的公敌啊,不过,谢谢你喜欢我,我已经被其他人预订了,抱歉。”
说着,与唐糖的杯子碰了碰,他的杯子在她的杯子上面,齐小松比唐糖大三个月,这是齐小松知道的。
酒被一饮而尽,全班响起了洪亮的掌声,为唐糖的勇敢,为齐小松的痴情。能被唐糖这样的女神表白还面不改色,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心态,这是一般男生经受不来的考验。
唐糖在回座位的时候,几乎是全班男生同时喊了起来:“唐糖,我喜欢你!”
这一回,包房之中爆发了一轮哄笑声,原本要哭的唐糖也跟着破涕为笑,然后对全班男生款款作揖:“对不起,我拒绝,你们都是好人。”
这一暖场,让不少女生围住了颜柯,争相想与他喝酒。
颜柯比他们都小一岁,今天是滴酒未沾,见到这些热情的女生,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我已经对喜欢的女生表白了,我在等待她的回答。”
颜柯的这一句话,让包房里出现了成片的哀号声,熊伊凡只觉得心口咯噔一下,险些掉下眼泪来。她没有听到过颜柯的表白,就算是曾经间接地接吻,或者是曾经久久地相拥,颜柯都没有说过什么表白的话语。而且,每一次颜柯与她亲近,都会找借口,比如:生日礼物、寒冷。
被颜柯表白的人是谁?齐子涵吗?又或者是熊伊凡不认识的其他人?
熊伊凡脑中一阵混乱,整个人都傻住了,就好像碰到一道极其难解的题,她这种笨笨的脑袋无论如何也解不开。
她不是聪明的女生,分不清颜柯暧昧的举动是出于安慰还是戏弄,或者是其他什么,她越来越弄不懂了,恋爱到底是什么。
胡乱地拿起身边的酒杯,也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酒,喝了整整一杯甘醇的白酒,酒香在自己的口腔里面肆虐,视线模糊的时候,她看到齐小松向她走了过来,自己露出了憨傻的微笑,却只是眼前一黑的结果。
熊伊凡醒过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了,只觉得头痛欲裂,这才让她知道,醉酒要比复习还痛苦。
她挣扎着爬起来,为自己倒了一杯水,漱了漱口,吐出口中苦涩的味道,这才走到镜子前。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,忍不住哀叹了一声,本来就丑,现在更丑了。醉酒之前的记忆渐渐恢复,让熊伊凡暗暗苦笑起来,不知道颜柯的表白成功了没,他那么优秀,怎么可能不成功呢?
磨蹭着回了床上,披着被子看着桌面,上面放着颜柯送的练习册,围巾也被她宝贝似的围在了台灯上面作为装饰,桌面上的几个相框之中,放着的也都是她与颜柯,或者是有着颜柯的大头贴。
原来,她的生活已经被颜柯占满了。
打通丁茗的电话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了,丁茗似乎是在坐火车。早早就听说她要去旅游,如今看来应该是已经出发了,自己却没能去相送。
“昨天你喝醉了,被小松送回家的。颜柯也趁机跟着你们走了,昨天我还稀里糊涂地被表白了,你猜是谁?”丁茗说着,哈哈大笑起来,听不出有什么不妥。
“啊咧?谁啊,难道是你同桌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他老直勾勾地看你。”
“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啊。”
“必须的,我可是你闺密啊!”
丁茗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问:“那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?”
“谁啊?这个还真不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我就放心了。”
熊伊凡当即大怒,握着手机就嚷嚷起来,可惜丁茗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口,她对熊伊凡的大嗓门,早就有了免疫能力。
几番威胁都无果之后,熊伊凡终于放弃了询问,就像丁茗说的那样,大学之后也分开了,再喜欢又能怎么样?
“最后,颜柯说了自己喜欢的女生是谁吗?”熊伊凡最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,语调说不出的沉重,她还是在意颜柯的事情,很在意。
“没,不过,颜柯说,那个女生很爱笑,而且一笑就容易停不下来。”
熊伊凡沉默了好久,才苦笑了一声,这个描述也太笼统了,她怎么可能猜得出是谁?就好像在说我喜欢的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一样是废话。
她又开始听几年前的一首歌《第一次爱的人》,一遍一遍地听。
熊伊凡起初并不喜欢这首歌,觉得这种甜甜的声音不是自己的菜,后来才发现,喜欢一首歌,并非因为旋律,而是因为歌词里面唱着与自己雷同的故事,是那样的似曾相识,然后不知不觉地爱上,重复听到腻。最后竟然分不清,究竟是更喜欢这首歌,还是更喜欢歌词,或者,是更喜欢自己的回忆。
突然有一天,她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颜柯与一个女孩子牵着手,两人说笑着迎面向她走来。她躲无可躲,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。
女孩子有着十分甜美的容貌,娇小的身材,长长的披肩发,灵动的双眼看着颜柯的时候脉脉含情,颜柯很是开心地跟她介绍这个女孩子,告诉她,这是他最爱的女孩子,想要得到熊伊凡的祝福。
熊伊凡当时竟然只是微笑,说道:“我最担心的只是她不能照顾好你,不知道你的别扭,不知道你有时发脾气只是因为害羞,不知道你说话很毒,其实心肠很好。”
原来这种时候,熊伊凡依旧最关心颜柯。
然后她从梦中惊醒,冷冷地看着天花板,陪伴她的只有泪湿了的枕巾,与一室关不住的孤寂。
颜柯在出国旅游前,颜妈妈曾经打电话来诉苦过,说这对父子不愿意带她去,让她很悲伤。
熊伊凡只是干笑,却毫无办法,最后也只是笼统地聊了几句而已。
后来,就连齐小松也去了泰国旅游,还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去,她哪里好意思跟着齐家人一块儿去?理所当然地拒绝了。
到最后,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本市,帮着熊老爹忙碌着店铺,偶尔跟着去上货,干一些体力活儿,还在休息的时间报考了驾照,每天流着满头的汗水,在驾校里面周旋着,争取在上大学前将驾照考下来。之所以学开车,还是因为能帮父亲送货。
后来,高考的成绩公布了,以及录取分数线。
熊伊凡按照保送的分数,上了原本的大学。颜柯则是按照那所大学标准生录取分数线多加三十多分,以文艺生的身份进了与熊伊凡同一所的大学,这让熊伊凡敬佩不已。
然而,齐小松落榜了,没能考上熊伊凡所在的大学,留在了本市,虽然也是一本,却让齐小松笑不出来。
至于丁茗,则是按照她的计划,报考了与熊伊凡相邻的大学,被成功录取。
众人围着齐小松,一个劲地安慰。齐小松沉默了好久,才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来:“没什么,我已经尽可能地努力了,这样就不会后悔了。只希望我们到了大学之后,依旧不会断了联系,这才是最好的。”
努力过,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。
这就是人生,没有什么是注定的,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最好的剧本走,那是戏,那只是编剧们的幻想罢了。
送走即将去往大学的同学,齐小松的身子还是那样挺拔,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离开的人。直到送到熊伊凡时,他才青涩地开口:“我可以抱抱你吗?”
熊伊凡没有拒绝,丢弃自己的行李箱,投入了齐小松的怀抱。
齐小松疼惜地抱着她,揉着她的头发,微微俯下身,凑到她耳边用轻缓的声音说:“无论过去多少年,都要记得我,记得有一个像电线杆一样的男生,一直一直喜欢你。被人甩了也好,或者是与谁分手了、难过了,都尽可以来找我,我永远在这里等你。我心甘情愿地做你的男闺密、备胎、出气筒、避风港。我只求你记得我,让我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,可以吗?”
熊伊凡拼命地摇头:“这对你不公平。”
“有什么不公平呢,谁让我喜欢你更早一些、更深一些,你却把喜欢给了别的人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的,从我表白那一天你的眼神,我就知道,你不喜欢我。可是我还是喜欢你,怎么办,那就继续喜欢吧。记得,需要我时,我是男人。寂寞的时候,我是神父。穷了的时候,我是提款机。受欺负的时候,我是最佳打手。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,爱一个人的时候,谁都是贱种。”
齐小松说着,自己却红了眼睛,有些不甘,更多的却是深情。
当一个人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,才会发现,爱原来可以这样无私。他笑得没有颜柯好看,成绩也没有颜柯优秀,熊伊凡会喜欢颜柯,也是简单的道理。齐小松不会抱怨,他奋不顾身地争取了这么久,最后,却只能将熊伊凡重新交给时间,时间会为他们所有人善后。
“是啊,爱一个人的时候,我们都是贱种。”熊伊凡苦笑着,终于退后一步,仔细端详着齐小松,“等我寒假回来,我们打篮球、K歌、健身,就算不能在一起,你也是我最带劲的哥们儿。”
说完,含着眼泪,快速转身跟着颜柯、丁茗一块儿进入了检票口。
从谢师宴之后,熊伊凡就一直没有勇气和颜柯说话,甚至不敢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颜柯:表白成功了没?
她怕看到颜柯幸福的笑容,她怕知晓颜柯已经与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了。在机场的时候,没有看到那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送颜柯,熊伊凡松了一口气,她觉得自己无比卑微,竟然连坦然接受的勇气都没有,只因为那一天,仅仅是一个梦,她都会那么那么的痛。
丁茗手中摆弄着地图:“到了那边之后,你们先陪我去我的学校,我的学校比较近,然后我送你们过去。”
“我要租房子。”颜柯突然开口,引得另外两人看向他,“我要练琴,租房比较方便一些,我在这边预订了一架钢琴,两天以后去提货。”
“外地学生可以走读的?”熊伊凡忍不住问。
“嗯,办理一些手续就可以了。”
“那我和丁茗去寝室放完东西,再帮你去找房子吧。”
丁茗见熊伊凡与颜柯依旧是相敬如宾的模样,不由得心疼熊伊凡,那么努力地追求过,却什么也没得到,或许,从一开始这样的一个男神就不该属于她这样平凡的女生,就算在一起了,也不一定能看住。
三人找了一整天的房子,看房时走得腿脚发软,最后终于确定了下来。
颜柯的房子是在大学附近一处单独的小区里面,整栋楼都包裹在爬山虎的翠绿之中,远远看去,就好似密密麻麻地盖着一层叶片组成的被子。这里是老式的户外楼梯,走廊一侧是半人高的墙壁,上面有半壁高的铁栏杆,没有窗户。不过走廊墙壁上没有漏雨的痕迹,看得出,楼梯虽然旧了些,建筑还是很结实的。
屋子里面是简单的装修,不过很干净,家电也一应俱全。因为是一处单间,很少有学生愿意单独租用这样的房子,都喜欢与朋友一块儿租几室合住,所以寻找到这里很快,也只有颜柯这样的小土豪,出手才会这么阔绰。
之后熊伊凡帮颜柯简单地收拾了屋子,丁茗却先告辞了,也不知是因为想给他们留独处的时间,还是因为不想平白帮颜柯收拾屋子。
颜柯将自己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取出来,好似不经意似的提起:“我送你的练习册你做了吗?”
“写了一些,不过还是有一大半没来得及看。”
“如今还在你手里吧?不会像其他书那样被扔了吧?”
“没有,在我书架上放着呢,如今练习册都有精装版了,真逆天。”
颜柯抬头看了看熊伊凡的表情,见她依旧不肯直视自己的眼睛,这让他有些说不准自己的心情,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哦……”
“嗯。”
熊伊凡干活儿一直很利索,不出一会儿就帮颜柯将房子收拾了出来,颜柯则是将衣服挂好,又挂上了窗帘,铺了新床单。
就算如此,两人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准备齐全,到楼下简单地吃了点儿东西,便结伴去了商场。熊伊凡依旧是很好的参谋,无论什么时候,都是出于实用的角度,挑的都是最为实惠的东西。
颜柯一般会听熊伊凡的,只是偶尔看到了十分喜欢的,还是会败家一次。
“我送你回寝室吧。”即将分开的时候,颜柯终于开口。
“不用,我这么有实力的,生活方面不用别人操心的。”
“我家里的钥匙给你一把,算是备用钥匙,我弄丢了钥匙还能去找你。”颜柯说着,将一把钥匙递给了熊伊凡。熊伊凡没有意识到这把钥匙有什么非凡的意义,只是无所谓地接在了手里,又揣进了口袋里面。颜柯观察了她半天,才又道,“你寝室里如果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,放在我那里也可以。”
熊伊凡听了,绽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,再次摇头:“我已经将我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里了。”
颜柯微怔,没有明白,熊伊凡已经拎着东西回了寝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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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心放在颜柯那里了,只是他不肯收留罢了,她不需要再在颜柯的生活之中留下什么莫须有的东西,刷取卑微的存在感。
颜柯一直看着熊伊凡离开,才将所有的东西放在地面上,抬起手来,看到被勒红的手掌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原来,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腋下了,不再是当年的假小子了。
她对他的照顾,也没有之前周全了。
大学生活对熊伊凡来说并不如何难以适应,她一直是开朗的,且是一个热心肠的人,军训过后就再一次有了很好的人缘。
而颜柯,凭借着自己的优秀,在军训期间就成了学校之中的风云人物,不少学姐也特意来操场围观他,不少人都知道颜柯这个名字,这些全在熊伊凡的意料之中。其实高年级的学长也会来大一寻觅漂亮的学妹,不过熊伊凡这样的女生都会被他们定义为“炮灰”“路人甲”“太一般了”的人群里面,像齐小松那样对熊伊凡也能够一心一意的男生真的是太少了。
熊伊凡经常会打电话给丁茗,叮嘱她一定要利用自己的甜美寻觅一个男朋友,好好享受自己的大学时光。
丁茗都会一笑了之,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进去。
“小熊,听说你与颜柯同校,他高中有没有女朋友啊?”最近与她同寝室的女生薛琳也迷上了颜柯。
薛琳是一个富商的女儿,偶尔喜欢炫富,不过平日里性格还不错,大家便与她相处得很是融洽。她与熊伊凡有一共同特点,就是瘦且平胸,这让她们成了难姐难妹。
颜柯到大学并没有长残,反而越发俊朗了,尤其是眉梢眼角,总是透露出一股子独特的韵味,令人着迷。而他的傲娇,不会再被排挤,反而成了他的特色,让那群女生尖叫不已。熊伊凡作为与颜柯同校的同学,深受女生们的欢迎,一个劲地追问她关于颜柯的消息。
其实,熊伊凡知道的也不多,至少她不知道颜柯喜欢的那个女生究竟是谁。
“听说毕业的时候曾经跟一个女生表白了,不过不知道成功没成功。”
“天哪,被颜柯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啊?漂亮吗?”
“我也没见过,只听说很爱笑。”
女生们不由得一阵失落,不过,看到颜柯一直是孤身一人,偶尔与他走在一起的除了新交的朋友之外,就只有熊伊凡了。这使得众人开始猜测,颜柯的表白是不是失败了?
熊伊凡也曾经这么怀疑过,颜柯没有煲电话粥,也没有在节日的时候有约会,就与单身是一样的。
难道,颜柯的表白真的失败了?
熊伊凡开始梳辫子,单马尾,将全部的头帘都拢到辫子里面,看起来干净利落。这种发型在即将迟到,冲往教室的时候尤其便利。
可惜,意外往往发生在不经意之间。
在学校里面赶时间是一项技术活儿,狂奔的过程之中突然松了鞋带,这无疑是耽误时间的。熊伊凡在蹲下系鞋带的时候,一个男生从她身边快速跑过,斜挎的背包不偏不倚刮住了她的头发,用力一拽之下,熊伊凡一声惨叫,她的头发与男生的包更加难舍难分。
男生后退了几步,对熊伊凡连连说对不起,熊伊凡疼得龇牙咧嘴:“我去,出师不利啊。赶紧拿开!”
“没事,迟到这事我有经验,老师一般不会太生气,顶多拿成绩威胁你。”男生还在安慰,试着解开她的头发与自己的包,最后竟然问,“要不我把我的包借给你吧,你下课之后还我,不然我们俩都得耽误在这里。”
“你一定要我顶着这个炸药包去上课?”熊伊凡当时就震惊了。这货也太异想天开了吧?这简直就是弄大别人肚子却不负责任的表现。与其顶着这玩意儿去上课,熊伊凡宁愿迟到。
男生一想也是,竟然将熊伊凡扶了起来,拉着她跟着他一块儿去上课了。进入教室的后门,男生坐在教室里面,手忙脚乱地想去分离自己的包与熊伊凡的头发。熊伊凡就好似受气包一样蹲在门口,任由男生摆弄。
男生一边尽可能不弄疼熊伊凡,一边忍不住“噗噗”地笑,引得熊伊凡一阵不爽,脸蛋也越来越红,脸皮再厚,也知道此事模样极为狼狈。
教室里面开始点名,喊道“白语泽”这个名字的时候,男生应了一声到。
包与熊伊凡的头发终于分开,她的头发也完全散开了。这时,老师依旧在点名,“肖月!”喊了两声没有人应,熊伊凡当即坐进了教室里面,喊了一声到,同时开始整理头发。
老师站在讲台上看了熊伊凡一眼,又看了一眼与她眉来眼去的白语泽,当即沉了脸色:“搞男女朋友也不要这么不务正业,点名的时候注意一点儿。”训斥了一句,便继续点名了。
被训斥之后,白语泽面不改色,凑到熊伊凡身边小声道:“如今这么舍己为人的善良人士真已经不多见了。”
“我可不可以评选感动中国最佳倒霉蛋?”她说着,扭头看了白语泽一眼,随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亚麻色的头发,修剪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形状,他右耳还戴着两个闪亮的耳环,为他的时尚加了不少分。他有着极为漂亮的五官,竟然比女孩子还要秀气一些,巴掌大的瓜子脸,眉似新月,眸含秋水,高挺的鼻梁配着朱色的唇,竟然让熊伊凡想到了“软玉温香”“艳若桃李”这些词来。
视觉系美男,让女生都会自卑的男孩子。
被熊伊凡这般盯着,他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,竟然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。如果被这样盯着的人是颜柯,他一定已经开始蹙眉,露出厌恶的眼神了。
“啊,你小子还真帅啊,算了,我不生气了。对待长相好的人,人们总是不理智地宽容,我也是普通人。”熊伊凡重新整理完头发,拿出黑屏的手机照了照,确定没问题了,趁老师不注意就往外溜。
白语泽一直看着她离开,还探头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,然后意外地在地面上看到了一串钥匙,捡到了手里。银色的钥匙环上,只静静地坠着几个钥匙而已,没有任何可爱的小饰品,看起来就好似男生的东西,而不是这个年纪的女生的。
教室里面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几个女生,老师问及名字的时候,其中一人回答:“肖月。”
“咦,肖月不是已经来了吗?”
说着,看向白语泽坐着的地方,发现那里只有一个人而已,不由得一阵疑惑。
难道自己记错了?
钥匙丢了不是大事,关键是将颜柯的钥匙弄丢了!熊伊凡没头苍蝇一般找了几日无果,便开始魂不守舍起来。
在薛琳软磨硬泡之下,熊伊凡只好约颜柯出来一块儿吃饭。
颜柯并没有拒绝,只是他没有想到,到了约会的地点会看到四五个女生正齐刷刷地盯着他如狼似虎地看,不由得一阵沉默,扭头看向熊伊凡,等待她的解释。
“她们是我的室友。她是薛……”熊伊凡弱弱地开口介绍。
“哦,知道了,我们走吧。”颜柯没有兴趣去听熊伊凡的介绍,甚至不肯正眼去瞧她的几名室友,而是走到了熊伊凡身边与她并肩而行,“今天下午陪我去一趟营业厅,我要办宽带。”
话题被转得很快,熊伊凡自然而然地跟着颜柯的思路走。另外几个女生在一旁跟着,注意到了颜柯非礼勿视的模样,显然是不准备与她们成为朋友。几人走到了饭店,薛琳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颜大帅哥,愿不愿意请我们几个美女吃饭啊?”
这不在熊伊凡的意料之中,她可没准备让颜柯破财,抬手就要帮颜柯拒绝,谁知颜柯居然答应了:“好啊,只要你们吃饭的时候不坐在我旁边就行。”
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,薛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,熊伊凡干笑着推开了颜柯:“你去占座吧,我去点餐,这顿我请了。”
颜柯对待陌生人一直是极为冷漠的,这是熊伊凡一直知晓的事情,此时看来,他当年对待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的。
和薛琳去点餐的时候,熊伊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:“他一直这样,没看追他的女生越来越少了嘛!”
“感觉好跩啊,一瞬间就不会爱了。”
“熟起来以后,会发现他这个人蛮好的,他现在对我就还是不错的。”
薛琳狐疑地回头看了颜柯一眼,见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,一个侧脸就已经完美得不像话,不由得又纠结起来,随即感叹了一句:“可远观不可亵玩焉。”
同寝室的其他女生都有着同样的感觉,颜柯这样的帅哥是只能远远地看,而不能轻易亲近的。熊伊凡这样有着金钟罩铁布衫的人物,当然是个另类。
熊伊凡一趟一趟地将东西送到座位上,最后坐在了颜柯身边,这样其他女生才敢坐在熊伊凡身边。这让熊伊凡唏嘘不已,颜柯的刺猬模式启动了。
在熊伊凡喝饮料的时候,突然听到颜柯开口:“这个果汁不好喝。”
“咦?”熊伊凡一愣,她记得颜柯喜欢这个口味的果汁啊,“要不我替你换成别的?”
颜柯将果汁往熊伊凡面前一推,探头到熊伊凡面前,吸了一口她的饮料,才道:“咱俩换吧。”
熊伊凡无所谓地“哦”了一声,随后取过颜柯的果汁吸了一口:“我觉得还行啊。”
她和颜柯经常在一个餐桌上吃饭,偶尔还会用同一个杯子喝水,完全没有间接接吻的这个概念,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姿态,却将在座这些女生都镇住了。紧接着,就看到熊伊凡凑到颜柯的盘子前帮他挑出葱花,颜柯则是在熊伊凡没有开口的情况下,将醋和辣椒粉放在了熊伊凡面前,同时帮她摆好了纸巾。
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,真没有谁还觉得他们两个只是老同学的关系了。
薛琳一直瞧着两人不经意间的小举动,舔了舔嘴唇,突然开口问:“颜大帅哥,听小熊说你毕业的时候曾经对一个女生表白了,不知道成功了没?”
熊伊凡夹菜的筷子一抖,险些掉落在桌面上。她不安地看向颜柯,生怕他觉得自己八婆,这件事情毕竟算是颜柯的隐私。
“我的表白好像没传达到。”颜柯说着,扯了扯嘴角,想要笑,却连苦笑都没能够绽放出来,表情说不出的沉重。
这是熊伊凡第一次听颜柯说起这件事情,不由得也有几分好奇:“咦,不是亲口表白的吗?难道是让人传话?”
颜柯扭头盯着熊伊凡好半天,见她认真的表情没有半分作假,才有些气恼地开口:“吃你的饭,有什么好问的?”
谁知,熊伊凡竟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脸上突兀地挂上了笑容,伸手拍了拍颜柯的肩膀,十分郑重地安慰:“没事的,凡事都有第一次,我不是也表白过嘛,虽然失败了,却坚持下来,你也可以的,你永远是我的男神。”
说完还向颜柯亮出了一个大拇指来。
颜柯看到之后,整张脸都石化了,最后干脆懒得理她了,那幸灾乐祸都快写满整张脸了,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安慰他!这蠢货,真不知道是怎么被养大的。
两人吃完饭,便结伴去办宽带,留下几个女生去逛街。
等两人走远了,她们几个才议论起来:
“你们发现没,颜柯是在看到我们之后,才开始死气沉沉的。而且,颜柯也在尽可能地叫着小熊跟着他单独行动?”
“意外的是,颜大帅哥是一个独占欲很强,还很喜欢缠人的男生。”
显然,被颜柯缠着的人,只有熊伊凡一个人而已。
可惜熊伊凡完全没有被爱着的自觉。
自从知道颜柯没有表白成功之后,熊伊凡对待颜柯的态度明显改变了,还真有些难兄难弟、大家都是同僚的味道。颜柯瞧着熊伊凡走路时哼着歌,蹦蹦跳跳的模样,没有揭穿,只是任由她心情愉悦。
两人的关系,自动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,熊伊凡积极地照顾着颜柯的生活,屁颠屁颠地帮他办理好宽带的事情,还特意去超市买了电蚊香与花露水,硬是拽着颜柯检查了一遍,看看蚊子有没有侵占她男神的身体。发现有红肿的地方,就帮他涂上花露水。
“你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?”熊伊凡一边问,一边在屋中四处查看起来,一会儿敲敲管道,一会儿试试下水道堵没堵,一顺手,又帮着颜柯将房间收拾了。
“住着还行,挺清净的。”颜柯坐在椅子上,单手拄着钢琴,看着熊伊凡忙碌,还不忘记指挥她帮他倒杯水。
熊伊凡将水递到他面前,顺手拿起桌面上的影碟,不由得撇嘴:“一个人在家里看恐怖片,你也不觉得害怕。”
“熊哥居然害怕看恐怖片?”
“只能说是不喜欢罢了,我比较喜欢看喜剧与动作片,恐怖片嘛……总觉得看完之后会觉得很别扭,好像密闭的空间里面,总会出现很多鬼在偷窥自己,这样隐私都没有了。”
“其实,你可以这样想,现在地球装着这么多的人类,已经很拥挤了,而死去的人是活着的人口的几十倍之多。尤其中国古代可是没有计划生育的,一个男人能收十几个妾室,生下来的孩子就算成活率低,也有几十个。如果真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,那么中国人每个人身后都会跟着几十个鬼,这些鬼就算是在宽阔的马路上,也会是鬼挤鬼的场面。它们真的存在,也是忙着争夺地盘,没时间偷窥你。”
“听你这么说,我还觉得挺凄凉的,这么一来,愿意注意我的连个鬼都没有?”
“也不一定。那些鬼里面说不定还会有李白、杜甫、武则天、和珅等,说不定被他们偷窥不是坏事。”颜柯说着,喝了一口水,“你的那群朋友与你在一起的时候,应该是有所图谋的,你别被她们骗了,大学里面的同学可不像高中那么善待你。”
“她们对我能有什么图谋?”
“就像今天这样。”
“呃……”熊伊凡当即认错态度良好地低头道歉,“下回我不会帮她们约你了,我没想到她们会那么热情的。”
“嗯,还有,不要轻易接近那些主动跟你搭话的男生,他们不是真的看上你了,而是觉得你这么一般,一定很好追,所以才对你下手的,说不定骗财骗色之后就直接将你踹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还有齐小松,他高中的时候的确很喜欢你,但是现在已经到大学了,你们分隔两地,就算恋爱了也不现实,你还不如务实一点儿,直接让他放弃你,这样他还能去找个更好的女孩子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还有,你现在在外地,没人管着你,你别变野了,天天跟别人出去鬼混、喝酒、唱歌。晚上必须回寝室,没事别老逃课,别让别的学生瞧不起了,觉得你是体育特长生就轻看了你。”
“我爸都没你啰唆。”
“你不服?”
熊伊凡连连摇头,哪敢啊,这位小爷可是比亲爹脾气都大。
颜柯教训够了,这才满足,和熊伊凡去了一趟菜市场,买完了菜,再到家里做好一桌菜。颜柯吃得很满足,作为奖励,在熊伊凡走的时候还亲自去送她,在路上,还告诉了她自己新换的“我在这边的手机号你记一下,绝对不要告诉别人,你把名字也改了吧,别让别人发现是我。”
“那就叫男神好了。”
“啧,还是很容易看出来好吗?”颜柯都快习惯熊伊凡对他的这个称呼了。
“那……小白?不不不,这是你的外号,那就叫……大宝贝。”说着,便开始编辑,弄得颜柯涨红了整张脸,照着熊伊凡的脑袋就打了一个栗暴。不过,并没有要求熊伊凡修改。
其实到了此时,熊伊凡才深刻地体会到,颜柯极度害羞的时候,会用发怒来掩饰自己的窘迫。往往这个时候,也是颜柯最像个孩子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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