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世纪的上海爱情潘向黎小说新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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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向黎

大约20年前,我曾写过潘向黎小说的评论,写谢秋娘那篇,她仍记得。稍早一些还有一篇写60年代生人的小说综论的,其中也有论及潘向黎小说的段落。那些言说,经了岁月风霜,已经安放在书页中了,能够记起来的,好像仍是《十年杯》中的风一样纠缠、温润又凛冽的心绪,或者还有,那个坚强也深情、脆弱又韧性、敢爱敢恨的谢秋娘,那是我们青春的一部分。如今,也许还有?只是深埋进了不同的文字之中,或者说,那个如谢秋娘一般的形象,也碎裂如人生瓷器般的斑纹。

反正,我已十多年没读过潘向黎笔下这么血肉丰满、血脉充盈的形象了。作者转而致力于散文书写,不仅抛却人物,而且抛弃现实,一头扎进古代,无论是诗词还是茶茗,于历史或器物、人文之间的腾挪,使她收获了多部专题性散文集。而在诗词方面的影响力也不断增强和扩大。

但非常有意思的是,从年开始,潘向黎在各大刊物上陆续推出一系列短篇小说,一共有七八篇的样子。几乎是每翻开一本文学杂志,潘向黎的名字便赫然在目,这就不是一个个别的事情了,对于评论家而言,简直就是一场挑战。温柔如向黎,也开始要掷“手榴弹”了,而且是“集束”的!

小说《旧情》应该是这一系列——我姑且称之为“上海故事”或“上海爱情故事”的较早的一篇,发表在《青年文学》年第4期,小说写的是齐元元和杜佳晋两人的情感史,原来两情相悦,中间离难磨折,最终又由于齐元元母亲生病而破镜重圆。当然,作者设计了一些误会,两人于情中的猜忌和试探,进进退退,但于反复间,两人还是谁也离不开谁。在这份感情中,母亲作为一个旁观者无疑也起到了媒介作用,但真正获得表达的是齐元元的心理,她由不自知的自卑走到了掌握自己幸福的自觉。这种人格成长应是令潘向黎更为开心的。

同样,《荷花姜》(《人民文学》年第5期)讲的也是人格的觉醒故事。这部小说中有一位“看”者,也就是旁观者。这个作为小说中日料店老板的“旁观者”,多多少少代替了作者本人的“看”。所谓“荷花姜”是女主人公在日料店与男友一起吃饭总爱点到的一道小菜,有开胃功效,而且外观好看。对于这一道小菜,小说给出了详尽的知识性描写——这也是这组上海爱情系列小说的一个特点——对于饮食中的食物的描写之细致。读来有些续写《红楼梦》的意思,所谓“食不厌精”,一遇到食物,作者的笔每每逸出,有些“事无巨细”的意味。当然,物事仍要服从人事。这部小说的人事,在日料店主的“看”下几度伪装,到了结局,我们才知道这一对常来用餐的男女,原来不是店主想象的婚外情,而是两个自由身的恋爱。只不过一个是深陷其中,一个却因离异而对婚姻失了渴望,只想恋爱,不要结果,所以两人最终分手。而那个女子更自尊、更绝望也更决绝,爱而不得便放手离开。不知这是不是一种人格的成长?大约是吧,长痛不如短痛,但真的很痛。小说中有意思的一笔是,这场爱的“长痛”的承受者却是那个男性,离过婚但不打算与爱的人结婚,而爱的人离开后又心心念念。我想,那是向黎作为作家对这位男主人公的“惩罚”。所以,有时我觉得作家虽其善良——比如不愿将这个男主人公写得猥琐,他有情在,但作家也同样凛冽——那个感情的“寒冬”的确是作家给他的。

关于男性主人公的“恐婚”,我以为写得最好的还是《梦屏》(《大家》年第5期)。这部小说写了三个男人的“梦”,也是他们不同的感情生活与人格心理的写照。但无论怎么不同,他们有一点却是一致的——对步入婚姻的恐惧。小说“三折”,各个对于恐婚的梦的描述极为精彩,但更为精彩的是小说最后一个“他”对于“恐惧”的战胜。由女性人格到男性人格的过渡——那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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