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爱又如何》是张欣创作于年的一部重要的中篇小说,还曾在年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,由张嘉译、杨啸风、周晓莉联合主演播出。
时隔十年之久,张欣又创作了中篇《为爱结婚》,后来也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,由李小冉,李亚鹏,张嘉译,廖凡主演,思考的依然是都市女性的情感问题,表达得思想却和十年前不一样。
通过对比这两篇小说,我们能看到作者在市场经济浪潮席卷下,对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艰难取舍,对都市女性爱情观的勾勒。
一、把爱情搁置一旁追求物质,让爱陷入困境
《爱又如何》中的可馨与丈夫本来沈伟相亲相爱,生活中充满了浪漫情调。可是世事难料,当意外来临时,爱又如何?
因小人作祟,可馨无奈辞去公职。恰逢公婆的房屋拆迁,二老搬来与他们同住,挤在小小的房子里。
后来公公又瘫痪在床,女儿天宜生病。可馨只能放下清高自尊的本性,四处找工作。
最后她“融于世俗”,就职于一家三流杂志社,为赚钱写一些不入流的文字。
经济状况缓解了,但是可馨失去了往日生活的情调,夫妻俩恩爱和谐的生活也戛然而止,这个时候再谈爱情,只剩灰暗与尴尬了:
原本贴心的爱人沈伟不再可意,反而自私、偏狭和小家子气。当可馨看到夜夜晚归的丈夫摩托车后座上居然载着一个女孩儿时,眼泪夺眶而出——
她叹到:“爱情是什么?它在生活当中仅仅是一种装饰,一旦生活暂时蒙上阴影,它总是被最先牺牲掉。”
是啊,爱又如何,它在冷峻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。
但是,虽然作者发出了没有物质基础,“爱又如何”的感叹,但她又不忍心或者说不甘心让爱情就这样举手投降,从此陨落——
这也显示了作者的矛盾和纠结,她不忍就这样残忍地舍弃她对浪漫主义爱情的追求。
于是张欣给了小说这样一个结尾: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,可馨看到沈伟晚上用摩托载客赚钱,误会消除了。
实际上张欣在上世纪90年代的小说从来不乏这种理想主义色彩,如《岁月无敌》中方佩对女儿千姿的塑造、《亲情六处》中维沉最终对清贫和爱情的选择等。
很多评论家都指出她是一个理想主义者,这就在于她的作品总是难以舍弃最后一点温情和浪漫。
在这个故事里,爱情虽然陷入困境,但勇敢地面对现实,彼此多一些理解和宽恕,生活仍不失温情。
二、把物质搁置一旁追求爱情,让爱陷入绝境
与《爱又如何》相比,《为爱结婚》中的女主人公陆弥陷入的却是无路可走的绝境。
陆弥和子冲原本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,他们各方面都合拍,在小说的一开始就是准备订购房子准备结婚。
然而生活的一个急刹车让两个幸福的人的头上蒙上了阴影:
陆弥的哥哥陆征突患重症住院,而重男轻女的父母让她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救哥哥。
经过挣扎,陆弥取出了预付的房款定金,对此,子冲也没有太多怨言。
如果事情到此结束,陆弥和子冲仍可算得上是一对有难同享、彼此理解与扶持的好恋人。
但陆弥的老同学、如今的富商祝延风的出现让故事产生了质变,也把陆弥推入一个艰难抉择中,并让她在此后余生背负上难解的压力。
祝延风自高中起就暗恋陆弥,趁着陆弥陷入救人的困境,他向陆弥及她的家人展开了强有力的攻势。他表示愿意支付陆征的医疗费,前提是让陆弥抛弃爱情,嫁给她。
这便将陆弥从“救人的困境”推入了“绝境中的抉择”,一着不慎,陆弥艰难地选择了爱情,结果导致哥哥的无钱治病而亡,家中亲人的怨恨和形同陌路。
可以说,陆弥众叛亲离,只剩爱情。
但良心、道义、亲情的谴责使她无法轻松地生活下去,从此她背负了太多:
对自我的谴责、对选择的悔恨、对亲情的怀念,这一切更让她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死命地抓住子冲——
她觉得他是她唯一的亲人,于是终日紧张敏感,和子冲的关系也因过于紧绷而产生无法弥合的裂缝。
爱情终究经不起如此的负累而轰然倒塌,子冲意欲逃脱这让人窒息的爱的罗网。
陆弥在恍惚和绝望中抛弃尊严、低三下四地挽留,被拒绝后,她在深夜亲手用锤子朝自己爱人头上锤去……
选择爱情的结局如此惨烈,让人不禁悲从中来,唏嘘不已。
实际上,陆弥才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,她为了爱情舍弃了一切:金钱、清高乃至亲情,而张欣在这里挑战的就是这种纯美的爱情和至高的境界。
理想主义者陆弥“为爱结婚”而陷入“绝境”的悲剧让人感觉到了张欣对她坚持已久的“一点点温情和浪漫”的割舍。
至此,张欣完全终结了她对浪漫主义的追求。也向世人宣告了:完全背叛现实的爱情,终究会被现实背叛。
三、从“困境”到“绝境”,从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
《爱又如何》表现了“爱的困境”,十年后所写的《为爱结婚》展现的却是“爱的绝境”。
张欣小说中的人物总是处在浪漫与现实、情感与欲望冲突的困境之中。
从她创作的变化,可以看到在市场经济席卷下的世俗诱惑的增强,那么,爱情面对庞大的现实应该何去何从?
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爱情观,过上了不同的生活,作家张欣也由对终极价值的追求变为对世俗生存欲望的